第三十三章(1 / 2)

钟苓苓用小刀割绳子, 医师冲动朝门外跑去。

“等等”她话音还未落,屋子的楼梯“啪嗒”的,已经断了, 只听医师惨叫, 一命呜呼。

朝下方看去, 楼梯断了大半, 下面还有蔓延起来的火。

黄州官员想得倒好, 顾晓和钟苓苓都是独身, 父母皆不在,也没有小孩儿, 真死在这里,不会有人追根究底。

但他们漏了一点,就是以为两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至少认为,唯一的威胁是顾晓。

“现在有两条路,窗, 或者断了的楼梯。”钟苓苓冷静道, “怎么走”

这里是阁楼,离地面有些许距离,但楼梯, 不止断了,木楼梯着火起来很快,谢缙把窗开大了点,看到阁楼外多处凸出的窗机“窗。”

钟苓苓笑了“我也这么想。”

顺路下去, 还能逮住放火的人。

她翻出窗,踩着凸出的窗机子,轻盈地落到地上,谢缙观察一下,紧随其后,竟也是不掉丝血就翻出来。

这动作甚至不输她。

钟苓苓好奇“以前是练家子”

谢缙道“家里财产比较多,觊觎的人多,我是继承人,为了应付他们,自然是练过的。”就连多日前,云凤山上马车失控,都是他给刘贵妃的人机会,才会有一劫。

不过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穿越。

楼下是官员雇佣的仆从。

本来放完火,等活烧两人,结果他们居然从窗出来,暗道不好,动作快的,从看到钟苓苓落地时就撒丫子走,动作慢的,现在被谢缙一脚踩在地上

“说吧,你们官老爷让你们来放火,还有什么计划”

仆从哭嚎“爷饶命啊,小的奉命行事,什么都不清楚啊”

谢缙蹲下来,手上短剑的红色剑穗随风飘荡。后面火光映地他脸色尤为阴沉,他轻轻拍拍仆从的脸,低声道“我觉得你清楚。”

他笑着,但眼中闪过杀意。

仆从后脑发麻,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着,却又极快地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爷别拿小的命小小的冤枉啊”

谢缙从他衣袋摸出火折子,阴恻恻的,重复一遍“冤枉”

仆从哑了。

钟苓苓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此地不宜久留,走了。”

她的声音一下让他清醒些。

他盯着那仆从,下一刻,把手中的东西丢下。

仆从获救,忙不迭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

钟苓苓刚揍完几人,尚未得到其他消息,便皱眉“这片地界都归黄州州府管,这次出行不利,怎么出去”

“西边。”谢缙往西面看,州府地形,东北南都不好走,只能往西面。

往西面,是洛河上游,可以坐小船,能出这片地界。

两人伏低身,越过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租屋,本来打算朝西面去,钟苓苓忽的瞧见不远处栓着一匹马。

估摸着是哪个心虚的纵火犯跑太快,把马落下。

她解开马,对谢缙道“来。”

谢缙也翻上马,两人一前一后。

钟苓苓踢马腹,马开始走起来,她虽会骑马,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骑过,难免手生,忽的马头往旁边偏,用力扯,才给拉回来。

马又往另一个极端跑。

她眉头一皱,扯紧缰绳,忽的听到身后男子一笑。

他声音低沉,刚好附在她耳边,带着点暖意“不要扯太紧。”

他伸过手,握住缰绳,脚下一边踢马腹,引导着它朝正确的方向走。

钟苓苓耳尖有点痒,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会骑马”

谢缙回“嗯。”

她手肘往后打“为什么不早说”

谢缙两眼弯弯“你没问我。”

钟苓苓耳尖受不住,抿着嘴角,只盼风再大点,才能吹散他的声音,又忍不住冷哼,勒令他“别说话。”

谢缙垂眸,看她白玉般的耳垂,耳上还坠有一颗朱红色的珠子,最惹人喜爱的,莫过于慢慢变粉颜色。

像是早春时节,第一朵绽开的桃花。

她倒可以冷清如月,但有些反应是骗不了人。

他无声笑了笑,心不在焉道“唔。”

以马代走,速度快上许多。

到洛河上游附近,这里颇为荒凉。

猝然“嘚嘚”马蹄声,在夜色中十分突兀,钟苓苓察觉不妙,一伙作马贼装扮的人朝这边冲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少说,也有几十个人。

“噢哟,让我看看这是什么落单的肥鸭子”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钟苓苓从袖中落下一支匕首,抓在手心。

只看马贼举着火把,朝他们围过来。

马贼头四十有余,双目炯炯有神,身材健壮,是长年刀口舔血之人。

这种马贼,比护院、侍卫都要难打。

而且,在这里打起来,就算真打得过,十分消耗精力,若黄州州府反应过来,那就是双重的麻烦。

钟苓苓自嘲道“看来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

然而,她的手被谢缙轻轻拉住,连带着人也往后退几步。

他挡在她前面,道“陈昌盛,你还记得,你有个老父亲叫陈平么”

钟苓苓诧异地看着他,又看那马贼头子,头子果然纳闷,抬手阻止后面的人,道“你说什么”

谢缙说“你父亲现在在申县。”

马贼头子,便是陈昌盛,怒目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我父亲还活着”

谢缙看着他,目光精明,道“你是元天二十年的武举状元,后来卷入弹劾刘崇的案子,流放西北。”

“如今你是背叛朝廷,成了马贼,可曾想过老父亲”他脸色一沉,“他在申县,已经考上乡试,成举人。”

“而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如今要杀他的恩人。”

陈昌盛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话虽然这么说,陈昌盛发现,虽然与面前这男子素未谋面,但有熟悉的感觉,而且这段往事已经过去这么久,怎么会有人记得

他疑惑地看着谢缙“莫非,你是太”太子的人

因为他当年成功从案子脱身,便是因为太子指引,躲过死劫,然而世事难料,他已经是马贼。

谢缙没让他把话说完,侧过身,只露出钟苓苓半身,道“这位就是陈平的恩人。”

钟苓苓这才反应过来,陈平,不就是布庄以前请的陈先生么

这马贼真是谢缙所说的,陈先生的儿子

她冷静下来,将陈先生的事说出来,还有陈先生的夫人,身子仍需要药养着,与陈昌盛印象里的模样、脾气,所差无几。

陈昌盛这才信了,又是惊,又是喜,道“我父母竟然还在”

谢缙道“正是。”

看看月色,又道“我二人在黄州遇到点事,不要求你帮忙什么,便是让个路,如何”

陈昌盛道“那是”让小弟们把身上财物解下,送给他们,还有一艘小船,小船较窄,恰好容两人前后坐。

推着小船下水,陈昌盛仍在岸边,目送他们二人许久。

月色正好,水面波光粼粼,如果不是这种时候,倒是一个温柔的夜。

水声哗哗。

钟苓苓划着桨,道“如此一来,不仅避开厮杀,让陈家可能团圆,而且还多了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