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一眼就看出了湛荣的担忧, 连忙笑着解释自己不是来跟他爸妈告状, 而是有别的事情要找他们商量。

见温暖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湛荣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带着她回了家。

湛荣的父母今年四十多岁，多年的劳作让他们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出老一些, 加上长子离家多年没有音讯，这一对夫妻的眉眼间尽是愁苦。

看着温暖的一瞬间, 湛荣的夫妻双眉一竖, 当即挥起蒲扇般大的巴掌就要对儿子拍下。

村子里的人想法都出离的简单, 这老师都找到家里来了，指定是家里的皮猴子在学校里闯祸了。

湛荣的父亲想法更是简单, 不管是孩子在学校里闯了什么祸，总之先打一段总不会出错。

湛荣看着父亲的动作就大叫着躲到温暖身后了，一边躲闪他还一边嚷嚷道“我没闯祸，温老师找你们是有别的事情。”

温暖也适时的站出来替自己的学生澄清, 连忙点头表示她确实是为别的事情过来的, 并不是来跟他们告状的。

湛荣虽然平常有些调皮捣蛋, 但是那在温暖的眼里看来, 不过是小孩子无伤大雅的一点小个性罢了, 算不上是什么缺点。

湛荣的父亲叫湛卫民, 年轻时倒也跟着去过大城市, 不过他运气不好，在城里被人骗了，从此对外出务工这件事情就十分的抗拒，安心的在家里种起了地。

他因为自己没文化吃了不少亏, 如今就希望小儿子湛荣能够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

听到温暖说小儿子在学校没有闯祸之后，他心里的阴霾才算是散了，连忙招呼她去屋里坐。

湛荣的母亲是一个寡言的农村妇女，给温暖倒了一杯白开水之后就安静的呆在旁边没了动静。

温暖觉得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湛荣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所以开口把人支出去玩了。

确定湛荣跑远了之后，温暖斟酌了好一会，才说明了来意。

湛卫民听了温暖的话一脸的不敢相信“啥买我大儿子的户口”

“没错，我这位朋友的情况有些复杂，反正就是早些年没有上户口，现在是个黑户，如今想要结婚了却没有身份证，听我说过你家的情况之后就想让让我问一问你们。”

温暖也知道自己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有些唐突，不够云初那边的情况也确实是紧急，她是想尽快吧这件事情问好了，要是能成就万事大吉，要是不成的话她也好赶紧让云初再想其他的办法。

不是湛卫民大惊小怪，主要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身份证这种东西还能卖钱，

他的这种想法也是有前提的，早些年国家计划生育，提倡一家只生一个，超生的就要罚款。

这个政策还是在大城市响应的人多，像他们这种偏远的山村，人人都信奉孩子才是财产，都想着多生几个。

他们这些农人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大道理，骨子里就认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子女多了机会也多，多生上几个孩子，以后就算是孩子之中只有一个人有出息，那他们这些当父母的也能享福。

早些年许多人都超生了，但是却没有钱缴纳罚款，就只能一直拖着。

计划生育闹得最凶的时候，村里的干部会强制收缴村民家里的猪、牛、羊抵罚款，严一点的还会拔掉房子。

九几年的时候那些负责计划生育的干部还会到处抓人去结扎，大家只能东躲西藏的到处躲避这些人。

山区里的人骨子里还重男轻女，那些头胎生了女儿的夫妻，拼尽一切都想再生一个儿子。

当时有许多人为了生二胎而不给头一个孩子上户口的。

那些年十里八村的小孩多的是黑户，拖到他们要上学的年纪，实在是拖不了了，家里的人就会东拼西凑的凑齐罚款给家里的孩子补上户口。

所以在湛卫民的心里，温暖的那位朋友估计也是因为家里没有钱交超生罚款变成黑户的。

湛卫民想不通的就是既然对方都有钱向他们买户口了，干嘛不拿那个钱去把罚款交了，补上户口呢。

对于他的疑问，温暖只能用城里管得严，不好补户口为由搪塞了。

湛云霄想买户口倒是不难，湛卫民的大儿子离家的时候才十三岁，没有办过身份证，镇上也没有他的信息。

湛卫民也不觉得买掉儿子的户口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别说他大儿子已经十来年没有消息了，就是之后他回来了，想弄个户口还不是特别简单的事情，只要村里出一个证明，拿到镇上去就能从黑户变成合法公民。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以前大家为了能够少交一份罚款，都会把自己家里的老二和老三登记成双胞胎，只要稍微给办事的人一点好处，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

湛卫民拉着妻子走到一旁商量过一会儿之后，走回来对温暖问道“户口我们倒是同意卖，不过你那个朋友他能给我们多少钱啊”

说湛卫民现实也好，无情也罢，他的大儿子已经十来年都没有音讯了，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相比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还是实打实的金钱更加实在。

大儿子十来年都没有一个电话回来，湛卫民和妻子对于这个儿子的感情也淡了，现在他们的小儿子湛荣没两年也要读初中了，他们两口子寻思着对方要是给的钱多的话，他们就能把小儿子送到镇上去念初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