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红茶(1 / 2)

维塔丽真的很有说服力呢

他不禁要拿维塔丽跟乌苏拉相比乌苏拉19岁了, 单纯可爱,她或许没有维塔丽的美貌, 也没有维塔丽的聪慧, 她样样都比不上维塔丽,但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气质, 就是那种他突然意识到,乌苏拉其实是他年满18岁之后接触最多的年龄相仿的女性,所以,也许更多的是“习惯”, 他习惯见到她,于是就以为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在咖啡馆门外送走维塔丽和德拉埃之后,看着马车驶远,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他知道他们见面的次数有限, 等他做成这笔生意、离开法国后,很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美丽少女,他心头顿时一阵空洞洞的, 像是丢失了什么。

他再也想不起来伦敦的乌苏拉。

满心只想着维塔丽, 维塔丽, 维塔丽。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古皮尔公司的员工宿舍, 那是一间很狭窄的房间, 除了一张床和必要的家具,房间里简陋得不行。他想着少女娇美的脸庞,美丽的蓝眼睛,迷人的笑容。啊, 她笑起来多好看蓝眼睛弯弯的,嘴角弯弯的,薄薄的嘴唇粉嫩红润,像玫瑰花一样的娇柔。

他心不在焉的在纸上勾勒出一张少女的侧脸,简单的线条,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从铅笔下描绘出来。

他想再见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到她。

文森特梵高不是巴黎古皮尔公司的正式员工,所以他不用每天去蒙马特林荫大道19号上班,但他也不能每天去见维塔丽,只能每天给她写信,送她糖果。

接连三天送去了松子糖,维塔丽回信,说松子糖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

于是又改送巧克力。

这天,维塔丽回信,说已经买好了车票,买的是头等包厢,可以坐6个人,他们一行只有3个人,后天上午他直接到火车站找9号包厢即可。

他急切盼望后天的到来。

文森特到达火车站月台上,正看见雷瓦尔太太指挥着两个脚夫往车厢里抬木头箱子,是古皮尔公司给客户装画的木箱,木箱外面还有古皮尔公司的印戳呢。

“您好,雷瓦尔太太。”他手指搭在帽檐上,“福楼拜先生在吗”

“噢,先生和小姐在那儿呢。”雷瓦尔太太指着月台旁的一家店铺。

那是一家面包和糖果店,文森特进了店里,维塔丽已经买了一些牛角面包,见他进来,便向他招手,“你来的正好,帮我拿着。”她把装有牛角面包的纸袋递给他。

文森特接过纸袋,“您好,兰波小姐。您好,福楼拜先生。”

福楼拜还没见过他,于是询问的看着维塔丽。

“这是梵高先生,文森特梵高,他是古皮尔公司的职员,我跟您说过的,会有人跟我们一起回庄园。”

福楼拜恍然,“你好,梵高先生。”

“我们早上起的太早,买点面包以免路上有谁饿了。其实主要是我可能会饿。”她娇柔的一笑,“我还想买点糖果,你看这种,是不是很好看”柜台上的玻璃瓶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有些红色,有些绿色。这时候已经有人工合成色素了,但只是用在染料上,店员一个劲的保证他家用的都是天然色素,比如红色是玫瑰花,绿色是薄荷,紫色是葡萄和茜草,黄色是胡萝卜和柑橘等等,颜色很丰富。

糖果的基本底料是白砂糖和麦芽糖,麦芽糖是远东传来的制作方法,杏仁糖和松子糖用麦芽糖制作,甜而不腻,味道更好,更受欢迎。这家店里除了杏仁糖和松子糖之外,还有核桃仁糖、花生糖、玫瑰糖、薄荷糖,维塔丽买了一包玫瑰糖,一包薄荷糖。

文森特又接过装有糖果的纸袋。

“你喜欢吃糖吗”

“我吗”

“你也没多大嘛,只比阿瑟大1岁多,他就很喜欢吃甜食。”

他腼腆的一笑,“不是特别喜欢。”

“你不喜欢吃零食吗”

“不太喜欢。”

“真没劲是不是因为你父亲说,你是男孩子,不能总吃零食没有孩子不爱吃零食的,你要是圣诞节给威廉敏娜和科尔带很多零食,他们准喜欢得不得了”

他又笑她猜的没错。家里永远有吃不完的零食,那是几个叔叔家才会出现的事情,他家没有,所以他们兄妹都很喜欢到叔叔家做客。小孩子么,都是这样。糖果其实挺贵的,他只有在圣诞节才会少少的买一点带回家分给弟弟妹妹们。

维塔丽挽着福楼拜的臂弯,走出了糖果店。

文森特赶紧跟上。

火车包厢确实很舒适,坐了4个人还很宽绰,座位旁边摆着两个装画的木箱,一箱是古皮尔公司卖出的画,这个文森特知道;另一只木箱里装着德加的一些画。

维塔丽和雷瓦尔太太坐在福楼拜对面,文森特坐在福楼拜身边。他对福楼拜先生十分尊重,以至于都有些拘谨了。

维塔丽在跟雷瓦尔太太说,麦芽糖要怎么做才好看,麦芽糖熬热,放进天然色素染色,稍凉后在案板上搓成长条,几条颜色各异的糖条捏在一起,然后切片,就成了颜色非常好看的彩色切片糖;中间要是插进比牙签略粗的细木棍,那就是棒棒糖,特别适合孩子拿在手里吃。她准备回去之后就让厨娘试试看,做一些彩色切片糖,留着招待偶尔来访的亲戚家的小客人。

说完了怎么做糖,又跟文森特说到应该趁有钱的时候囤几张现代画家的画作,德加的油画才几百法郎一张,水粉水彩画更便宜,莫奈的油画也不贵,不到1000法郎就能买下,实在是便宜得不行。

文森特只好微笑她的金钱概念跟他完全不同,她似乎完全不了解一个年薪只有450法郎的人的苦恼。

然后就听她说到钱的事情,“你年薪只有90镑实在是太少了雷瓦尔太太的年薪是500法郎,比你的薪水还高呢。她的月薪是40法郎,一年480法郎,到年底我会给她再多发20法郎的奖金。古皮尔公司有年终奖吗没有你知道你一年卖出去的产品利润有多高吗你的工作有最低销售额吗要是达不到销售额是不是只能拿底薪超出销售额有佣金吗就是英镑购买力超过法郎,90镑的年薪也还是太低了”

文森特听不太懂她说的一些名词,但大概意思能够了解,她是在说他挣钱太少了。他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在伦敦分公司他没有佣金可以拿,但要是月销售额超过一定数量,销售员会有一小笔奖金,但这笔奖金非常难拿到,要是维塔丽这样的大客户才行。

“太小气了”维塔丽马上说“他不给你足够的佣金,你怎么能更好的为公司服务这就是资产阶级的丑恶嘴脸”

文森特惊异的看着她。

福楼拜看上去很是纵容女学生,一点也没有想拦阻她的意思。在他看来,维塔丽的思想是有点倾向,但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不用担心她会跑去巴黎闹革命。她对政治的兴趣不大,认为现政府算不上最好的理想政府,但现状也就只能这么着了。巴黎向来是欧洲革命的发源地,她会受到某种理论的影响毫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