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机关有权利要求运营商配合调取所有手机号的相关信息，顾江河对这件事极为重视，深更半夜打电话给两大运营商的燕京负责人，要求立刻派遣资深技术人员前往淘宝网全力配合公安破案。

凌晨一点多，淘宝网销售额刚刚突破三亿元，两大运营商的燕京负责人带着几个紧张兮兮的运营商技术人员，以及电脑等设备赶到淘宝网，一到就立刻向顾江河表态，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市局破案。

顾江河当即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定位蔚澜的手机地点。

移动运营商的工程技术人员在自家的后台系统里操作片刻之后，一脸抱歉的说道：“对方手机已经不在网了，我们没办法定位她的具体位置。”

李牧皱了皱眉：“你们的基站定位逻辑是什么？”

技术人员说：“李总，基站定位逻辑，是通过多台基站联络手机，然后通过多台基站和手机之间的信号差，来判断手机的大概位置，比如距离a点一千米，距离b点一千五百米，距离c点一千八百米，以三台基站的距离为半径画圆，最终三个圆圈重叠的区域，就是手机的大概位置，这个定位方式不够精确，大概误差在一两百米左右。”

李牧说：“那你看一看蔚澜手机上一次入网时的基站记录，再按照你这个方法，能推测出具体的位置吗？”

技术人员摇头说道：“李总，我们的基站是不会主动记录用户入网时的相关信息的，所以我们的后台里也没有具体的基站记录，只有用户入网时间的记录。”

李牧很是诧异：“没有记录？你们的基站难道不默认记录一下，在这台基站入网的设备信息吗？”

技术人员尴尬的说：“说实话李总，您做互联网的，后台处理上跟我们也差不了太多，您知道，一台设备在市区，随着他的日常生活轨迹，他每天要频繁切换几十次基站，甚至更多，如果每一次接入基站，基站都要记录的话，这个数据写入量实在是太庞大了，我们的数据库很难做这样的支撑……”

说完，技术人员又解释道：“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们的基站才会主动记录用户数据。”

李牧追问：“什么情况？”

“漫游……”技术人员脸上的尴尬更甚几分，说：“用户在本地范围内的基站切换，之所以不进行记录，一方面是数据写入量太大，一方面也是出于成本考虑，不过一旦用户到了异地，通话就会产生漫游费用，所以在漫游状态下，基站会记录他的相关信息，用以收取用户漫游费……”

陈泽顿时就炸了：“我艹！你们运营商也够坑的啊！本地用户不产生漫游费，你们就不记录了，产生漫游费的，你们就一次不落的记录？”

“这个……”

技术人员脸都红了，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企业也是为利润服务，不希望盲目储存大量无法产生收益的记录来额外增加成本和负担。

李牧内心却表示理解，移动运营商在全国有上亿用户，如果每一个用户每天来回切换基站的信息都要被记录写入数据库，每天产生的数据量将庞大到吓死人，没有利益驱使，运营商自然不会投资这么大去保留这个无意义的数据，而且数据写入量越大，对系统稳定性的冲击和考验也就越大，所以他们只保留漫游数据，是符合商业和技术逻辑的。

于是，李牧这个时候开口道：“那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既然上一次手机入网的时候，你们这里没有基站记录，那也就意味着，当时蔚澜的手机还在燕京市辖区内，对吧？”

技术人员点了点头：“上一次入网时是这样，但是现在关机了，所以我也没办法保证是不是还在市辖区内。”

李牧又问：“那如果对方手机开机、再次入网，你们需要多久能定位到具体位置？”

技术人员说：“至少也得两分钟以上。”

李牧也快炸了：“还要两分钟时间？为什么？”

技术人员只好解释道：“刚入网，我们最开始能得到那个默认被连接的基站信息，刚才说的定位方法，是需要至少三台基站来连接手机进行三点定位，在只有一台基站被确定的情况下，如果是市区，也许只能定位出一个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如果是郊区，可能会定位出一个方圆两公里甚至更大的范围，太不精确了……”

李牧问他：“所以你需要两分钟以上的时间，只要在确定第一台默认被连接的基站信息之后，再让附近的至少两台基站连接手机，才能够确定定位吗？”

“是的。”技术人员点点头，说：“实际情况会更复杂，手机一次只连接一个信号源，也就是一台基站，所以为了让手机能连接到其他基站，我们还要先削弱甚至关停第一台基站的信号，然后再增强其他基站的信号，让手机捕捉到这个信号再连接，确定第二台的基站信息之后，再关停这一台基站，增强第三台基站的信号来让手机连接，手机连接三台基站成功之后，我们才能推测出具体方位，就等于是让三台基站挨个跟对方手机成功沟通一次，所以两分钟时间都是乐观估计……”

李牧傻眼了。

妈的，以前在电影上看到刑侦片段，警察需要时间才能定位到犯罪嫌疑人，而且很多时候犯罪嫌疑人时间把控的刚刚好，在警察即将定位出他的时候就恰好挂断电话，自己以前以为这些都只是影视作品的夸张演绎，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麻烦！

李牧又问：“如果明天12点的时候，对方的通话时间达不到你们的需求，你们还是无法定位一个具体的位置出来，对吗？”

对方点点头：“我们可以定位一个大概的半径范围，不过这个半径可能会很大，如果在郊区的话，信号基站不够密集，那这个范围就更大了……”

李牧咂咂嘴，又道：“那你们现在查一下宋志磊的手机号，看看他的手机是什么情况！”

现如今大部分手机号没有实名制，不过宋志磊常用的手机尾号是四个8的豹子号，这个号码是在移动运营商那里找关系拿出来的，所以有实名认证，运营商来的技术人员第一时间开始彻查这个手机号的漫游情况。

但是，调查的结果让人格外失望：“李总，这部手机最后的入网时间是在五天前，入网地点是沪市本地，然后就失去音讯了，应该是设备已经关机，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开过机。”

“查一下宋志磊名下还有没有其他手机号？”

“有一个，也是在五天前就关机了！”

“他的家人呢？”

“查到了他的太太，手机同样是在五天前就关机了！”

困难重重，李牧一下子又有些紧张与绝望。

知道是宋志磊干的，但找不到宋志磊在哪怎么办？时间紧迫，拖得越久，蔚澜也就越危险。

市局的刑侦团队已经开始便装从万盈地产为，开始摸排，眼下李牧只有两个依仗：

第一，刑侦团队尽快找到第一现场，顺藤摸瓜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明天中午十二点，绑匪打来电话确认的时候，让运营商的技术人员进行基站定位，希望能够定位出对方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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